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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走的梔子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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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走的梔子花

“阿姨?”

姜明月站起來跟他們打招呼,“好巧。”

“巧巧巧,既然遇見了,要不一起吃?人多熱鬧。”

陳婉一如既往地不拘小節,邊說邊拉著姜明月坐下來。

“過來呀,站著不動幹嘛。”

突然,陳婉偏頭問還在遠處站著的沈序。

“媽,你還沒問別人意見。”

沈序語氣波瀾不驚,像是對陳婉這個樣子習以為常,誰知陳婉得到回答後立馬挽著姜明月的胳膊撒嬌道:“我們明月才不會那麽見外呢,對不對。”

“對。”

姜明月簡直求之不得,她本來就不想和姜巖一家單獨吃飯。

得到允準,沈序才慢慢走過來坐到姜明月身邊。

冷淡的梔子花香,擾亂原本紛擾的檀香,姜明月頓時覺著清醒幾分,忍不住朝沈序的方向靠了靠。

原先本是姜明月與姜巖一家三口面對面坐著,這下她的一側又加兩人,畫面倒顯得和諧起來。

“咳。”

全程被忽視的姜巖咳嗽了一下,“你是沈序媽媽吧。”

他正要說話擺勢,卻被陳婉突然打斷,“等下。”

“Rita!”

她朝外喊了一聲,立馬有帶經理名牌的西裝男子上前。

“把我昨天預定的菜上到這桌吧。”

她說。

“好嘞,還是老樣子哈陳姐。”

經理臉上有討好的笑,和剛才服務員面對姜玉時的態度截然不同。

等經理走後,她才笑著對姜巖道:“你剛剛要說什麽?”

“沒事。”

姜巖不自討沒趣,喝口茶不說話了。

陳婉便自顧自開口:“我是沈序的媽媽陳婉,你是明月爸爸吧,那這身邊兩位是?”

“這是我妻子吳玉琴和我們的小女兒姜玉。”

自上次在警局後,他就將沈序徹底從女婿名單剔除了。

如果只是以姜明月男朋友的身份,護著姜明月自然沒錯,但凡事分輕重緩急,作為女婿,沈序是萬萬不合格的。

姜巖說話語氣端足了架子。

可陳婉顯然沒聽出姜巖語氣的不待見,她喜歡姜明月,便愛屋及烏覺得她家人應該也是好相處的人,於是耐心問姜玉的玉是哪個玉。

“玉石珍寶的玉,意思是玉兒是我們最珍貴的寶貝。”

吳玉琴突然開口。

這話乍一聽沒什麽,只是這個“最”字用得巧妙。

這個字在姜明月在場的情況下大有宣示主權的味道,姜玉哼了一聲,滿是恃寵而驕。

陳婉看了一眼姜巖,他神色如常,無意辯駁,似乎同樣覺得這話沒有問題。

作為兩個孩子的媽,潛心鉆研如何一碗水端平多年的陳婉,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姜明月在家裏的處境。

“好名字,大家都愛珍寶。”

說完她頓了頓,“可珍寶無數,月亮卻只有一個。”

說這話的時候陳婉對著姜明月和沈序,根本沒有要問姜巖他們意見的意思,把對方的話堵得死死的。

說話間主廚送來三份栗子焦糖白松露,這是雲閣的招牌,材料選自赫赫有名的意大利阿爾巴白松露,每一塊松露都是由老板請自去拍賣會上拍回來的。

食材珍貴,自然便一份難求,況且現在並非吃白松露的季節。

就算是陳婉也沒辦法臨時再加,可現在桌子上有六個人。

如果沒發生開頭的對話,陳婉原是打算擺在桌上誰愛吃誰就拿去吃,她對這些也不是很稀奇,不過現在她改了主意。

“不好意思啊,我原是和我兩個兒子一起吃飯,所以只預定了三份。”

她道。

姜玉的目光流連在甜品上,到底還是小孩心態,對吃食最有興趣的階段。她想著自己是這飯桌上年齡最小的,怎麽都會有一份輪到自己。

或者給姜巖,那姜巖肯定也會讓給她吃,她早就知道雲閣的白松露出名,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吃到。

“我就不吃了。”

陳婉說。

果然。

但陳婉突然轉了話端,“我的這份給明月崽崽吃。”

這甜品小巧,吃兩份倒也不算什麽,姜明月錯愕擡頭看陳婉的時候沈序已經幫她把兩份都淋好了焦糖。

“姜明月,你今天故意的吧!”

姜玉突然站起身來,“不吃了!”

說完她拿包跑了出去,吳玉琴跟大家道了聲不好意思後也跟著出去。

今天這事兒是姜巖理虧,他便不好開口說什麽,但今天已經鬧得不愉快了,他只好憋著口氣把飯吃完。

飯後姜明月終於拿到手鐲,還有一條作為生日禮物的玉石吊墜。

玉石玉石重點當然是第一個字,姜巖說這是他和吳玉琴一起給她挑的生日禮物,姜明月簡直想把項鏈摔到他面前問他一句你沒事吧,這種日子還來膈應她。

但她懶得再跟姜巖多說一個字,禮貌道了聲謝謝,轉身出門便把玉石項鏈塞進了垃圾桶。

她有很多話想問姜巖,想像姜玉一樣可以肆無忌憚發脾氣,可她不能,因為今天所以的一切都是由她自己親手釀成。

每當想到這裏,她就覺得自己在姜巖面前矮了一頭,苛責質問的話是一句也說不出了。

也許在平行世界,媽媽還活著,沒有吳玉琴也沒有姜玉姜成一,他們一家人還和以前一樣。

姜明月吸了口氣,轉身發現沈序還在自己身邊不遠處。

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
他說。

或許是飯桌上的“護短”迷惑她,鬼使神差地姜明月坐上沈序的車。

“去這個花店吧。”

姜明月在車導航上輸入花店地址,她今天早上在這家訂過一束花。

花店離這裏不是遠,不到半小時就到了,下車前姜明月向沈序道聲謝,並告訴他可以先走。

結果拿好花出來沈序還在花店外,姜明月過去問他,沈序卻只是說:“我答應了陳女士今天陪著你。”

末了,他補充,“我們科學家都這樣。”

又是這句話。

姜明月本想拒絕,但手機已經沒電了,打車也不方便,她只好上了沈序的車。

在陵園前面一大段路,姜明月讓沈序停下,然後自己抱著花走進去。

照片上的姜韻一如往昔,看到媽媽的一瞬間姜明月的肩膀立馬垮了下來,仿佛所有為應付他人的鎧甲盾牌在這刻松動。

她不想哭,但眼睛酸得很。

今天是姜韻的忌日,但姜巖一點也不記得了。

自姜巖再婚後的第二年開始,他就不再來掃墓,仿佛下定決心與過去割席,開啟自己的新人生。

而姜明月卻是他想割席卻無法割舍的存在。

只有姜明月自己還留在過去,靠平行世界麻痹自己。

這是她的沙漠,而她是一只埋頭的鴕鳥。

為什麽會這樣呢。

媽媽。

姜明月指尖拂過冰冷的碑,再沒人能回答她。

因為沈序在外面等她,姜明月並沒待太久,上車後沈序送她回家。

上次就說請沈序到家喝茶,況且今天沈序還給她當了半天司機,於是這次是萬萬不能推脫了。

“要不要上去坐坐?”

姜明月問他。

此時天光暮色以至,這話說出本該暧昧。

但對象是沈序,沈仙子自帶唐僧氣質,有凈化一切雜念的能力。

“好。”

沒想到沈序一點也不推脫,說著便關車門要和姜明月一起上去。

姜明月的新住址樓下綠化不錯,一路上有柑橘科樹木的香氣,在這樣好的傍晚聞得人有些心神蕩漾。

在家門口時姜明月被門口一個小階梯絆了一下,然後她被沈序一把摟住腰,凜冽的梔子花香近在鼻尖,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,沈序突出的喉結就在她眼前。

“沒事吧。”

沈序像是擔心她,緊張得吞了口水,喉結順著他說話上下滾動。

他皮膚偏白,喉結上有顆小痣分外明顯,滾動的時候痣也隨之起伏。

要流鼻血了,姜明月站穩後趕緊推開沈序,暗嘆自己怎麽會對沈序有這種齷蹉心思。

為緩解尷尬,她開口問:“沈教授,你用什麽香水,特別好聞,簡直是朵行走的梔子花。”

“我不用香水。”

他說。

“事實上,只有你說我身上有香味。”

姜明月覺得自己更像變態了,誰天天湊在別人面前說你好香。

“是……是嗎?”

她故作淡定猛地一聞,“現在好像沒有了。”

沈序很淡地笑了一聲,但姜明月看著他臉上好像寫著我看你演四個大字。

最近都在節目組吃飯,家裏冰箱早都空了,於是姜明月在網上訂餐,這裏不像麓灣,好吃的餐廳還是很多的。

等餐期間沈序拿了粘膠往剛剛絆倒姜明月階梯貼黑色條,這個瓷磚的顏色太容易叫人眼花,稍不註意就會踩空。

姜明月在一邊給沈序打下手,看他貼個這種紙都要工工整整一絲不茍地對齊,便忍不住問他:“沈序你不會是處女座吧?”

沈序挑眉:“你怎麽知道。”

還真是,姜明月擺擺手說沒什麽,沒一會,管家從樓下拿外賣上來。

“這麽快。”姜明月上前去拿,她才沒點二十分鐘呢。

還沒走近,姜明月就看見管家手裏拿著打粉紅色蝴蝶結的白色方盒,上面有對黑色天鵝,印著BLACKSWAN。

蛋糕啊。

但這牌子的蛋糕不是該由個一米八五的大帥哥配送嗎?

“沈序,是你定的嗎?”

姜明月邊簽收邊問。

“嗯。”

沈序貼線頭也沒擡。

“那又高又帥的配送員呢?”

姜明月又問。

沈序不說話了。

沈序的外賣備註:配送員不要上門(務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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